“你知道我并不怎么关心别人的事情，”杨言之看着胭脂，微微的笑，“不过既然你这么开心，我不妨也听一下。”

胭脂斜睥了他一眼，道：“瞧你那副模样，真是没几个女人能够受得了你的……还记得谢道恒么？”

“我曾经想教训的人，如何不记得？”杨言之挑了嘴角，“不过到最后，我还是利用他除掉了那个最惹我厌烦的人。其实梁书涣这个人真的没什么意思，如果他不是妄想抢你，我也只会把他当成一条会叫的狗罢了。”

胭脂轻轻一笑，清媚的坐到他身旁：“我刚才啊，看到谢道恒了。而且，还看到了一个跟他在一起的女人。”

“哦？”杨言之有了些兴致，“怎么？他那么个书呆子，竟然还会来这种地方，这倒是稀奇了。是哪位姑娘陪他？就他那副模样，还不得被这里的姑娘们生吃了？”

“人家可不像你那么不正经，”胭脂吃吃的笑，“陪着他的，可是一位良家的小娘子那。”

杨言之以为胭脂在开玩笑，于是不可置信的笑起来：“开什么玩笑？这里是画舫，怎么会有良家女子跑来？”

“是穿着一身男装来的，若不是我偷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，奴家也是不敢相信的。”胭脂的手指在杨言之的胸膛上打圈儿，懒洋洋的道，“那位小娘子，是姓林的。”

杨言之闻言如遭雷劈，霍然抓住了胭脂在自己胸前不断挑拨的手，死死的盯住了胭脂的双眼：“你再说一遍！”

胭脂咯咯的笑起来：“你没听错，那小娘子绝对是桓城林家人，而且马上要嫁的夫君，就是那位卫子清卫大人……杨郎，奴家为你探听出了这么宝贵的消息，你怎么赏我？”

“胭脂胭脂，你真是我的福星。”杨言之大笑了起来，眯起了双眼，“真是没想到啊！谢道恒那么一个傻呆呆的书生，竟然有这个胆子来挑逗林家的小娘子，而这个小娘子竟然还是卫子清的未婚妻！如今这世道真是变了！卫子清啊卫子清，你怎么能想得到，自己一手拔耀成二品的人物，竟然会跟你有夺妻之恨！”

胭脂柔媚的笑着，将自己靠上杨言之的怀，有些慵懒的享受着他身上的温度。

“咱们得好好用一用这步棋。”杨言之收敛了笑容，开始盘算起来，“在紫阳郡里，杨家还有些力量，可是到了这建康城中，谁都不会注意到我这个三等士族家的小人物。我拔耀的品级不算出众，才华与德行也不算出众，想要在这里做些事情，就一定要有些凭借。谢道恒的这件事情，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，我不会轻易置之不理的。不过这件事情要徐徐图谋，一旦弄不好了，难免会得罪林家与卫家的人。到底该怎么做，让我想想，让我好生想想……”

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陷入沉思，胭脂也不去打扰他，而是半躺在那里，懒洋洋的看着他的面庞。

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，虽然在杨言之说要娶她为妻的时候，她什么都不曾回答。

可是不可否认的，她的心已经被深深的触动了。

不管这个男人，是真心实意的说了这句话，或者只是一次毫无实质的甜言蜜语，可胭脂在心中总是记住了的。

她不愿是奢求那些无聊的东西，但心中的感动却是有的。

那种深深的铭刻感，让她十分的满足，十分的安心。

夜半的醉花坊上洋溢一种温暖的味道，细细闻来，那种味道似乎叫做初春。

……

……

“郎君，咱们下回，别再去、别再去那种地方了。”

第二日回到客栈，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谢兴迟疑着跟谢道恒商量起来。

看着谢兴那副仿佛丢了全部家当的愁苦面容，谢道恒不禁觉得好笑，故作轻松的问道：“为什么呀？”

“那些姑娘，她们、她们……”谢兴涨红了脸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措辞，“她们摸我……”

谢道恒几乎绷不住的想笑，好在是最终忍住了，只轻轻的仿似浑不在意的“哦”了一声，而后才道：“你一个大男人，还怕摸呀？”

“可是、可是……”谢兴的脸更红，几乎快要滴出血来，“哎……”

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，谢兴只是头脑混乱着，又浑身都不自在，最终只能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，仿佛一个心怀天下之忧的小老头一般。

谢道恒终于忍不住了，笑出声来。

谢兴迟疑了一会儿，盯着自己的鞋尖儿，头也不抬的道：“其实我也明白一点，郎君之所以带我去那种地方，一是希望我不要沉湎于母亲的亡故，二来是想让我知道，就算是那里的姑娘，也是普通的女子……其实郎君不用考虑那么多的，母亲在我心中的影子实在太过淡漠，虽然面对她的死亡我不可能不伤心，但也不会太过伤怀。我很感谢郎君带我去见她，而在知道了我的母亲是谁之后，其实我也就满足了。我知道她原本是名妓，出身不大好，但那也无所谓不是么？就连平国公的母亲不也是青楼的女子么？英雄不问出身，我也不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自怨自艾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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